不知是哪一天,也不知是在哪一年,生物钟不像以前那样准了,节奏慢了许多,姿态也是收的,像暮色轻笼之下的睡莲,一瓣一瓣地收回盛开的花朵。
生活越来越慢,不喜欢赶了,喜欢安静地呆在家里。关掉手机,放下工作,去读一本自己喜爱的书,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,字句在眼前跳跃。我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,慢慢地去会意字里行间的曼妙与温婉,把作者的心思和自己恰当地融合,去做一回书中的主角,跟着剧情的演变或悲或喜。或泡两三朵玫瑰与菊花,再加上些许枸杞,慢慢地品尝入口的淡雅及吞吐后的甘甜与清爽;或聆听让人身心愉悦的音乐,在舒缓的音符里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心灵旅程,让自己在慢的思维中返璞归真;或坐在沙发上,可以沉思,可以遐想,也可以什么都不做,什么也不想,就是呆呆地望着门外,就是坐在那里挥霍时光,把一些所谓的思念,一些较劲,一些负面情绪都束之高阁,或者掷之千里,褪尽所有的浮华与烈艳,享受这份宁静和美好。
兴趣来时,熬一锅鸡汤来喂养自己,慢慢地挑选食材,慢慢地切配,慢慢地烹饪,一点点地把鸡肉炖烂,让鸡的精华融入汤里。烧饭慢,吃饭更是慢,一家人围坐一起,边吃边聊天,抑或拿俩片面包、拿一小杯牛奶或端碗稀粥,打开电视,与主持人或明星们“聚餐”,细嚼慢咽,久久不散。
不经意间,炙热的日头西下变红了,茶水已经喝淡,茶叶静卧杯底,该做的事情都做了,心里没了记挂,就出门走路。可以悠闲地漫步于丛林间,闻闻花朵的香气,细细聆听由各种鸟叫虫鸣构成的交响曲,感受大自然的美丽和宁静;可以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,看天空白云梦幻般的变化,看微风轻抚水面掀起的小小涟漪,看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,看玉兰花在风中洋洋洒洒地盛开。一个人,在这寂然的光阴里,像时光的一处留白。
夜深人静时,拿起笔来,书写自己的心情。时间仿佛凝固了,只有笔尖与纸张的轻微摩擦声,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没有工作的压力,没有生活的琐碎,只有我和我的笔,以及那些流淌在纸上的文字。它们或深或浅,或快或慢,但都在我的笔下,慢慢地绽放出生命的光彩。每一个文字,每一个段落,都是我生活的痕迹,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理解。
太阳出来了,阳光斜斜地洒在藤椅上,我慵懒地坐在阳台上,看日光如何在树冠上由东向西一寸一寸移动,记录下每天太阳升起的分秒和它与高楼碰触的点的移动;看停在楼下木棉树上的八哥,身体的重量慢慢地压低缀满木棉花的枝桠……就这样,一看一个时辰过去,一沉淀一个上午过去,于是,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,时光是慢的,思绪是慢的。日子也有了唐诗的禅意,自然而古朴的禅意。
偶有朋友造访,烧一壶滚烫的开水,慢慢注入茶杯,看茶叶渐渐升腾,伸展开身躯,将水染绿,又默默地沉入杯底,我们的谈话也在茶香弥漫里聊开了……去掉繁文缛节,去掉官腔,喝喝停停,云里雾里地聊天发呆,涓涓细流的消磨时光……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,坐在时光之外,又坐在时光之里。
公交车行驶也是慢。从海印公园到友谊商店,一站一站地停,第一站是黄金海岸,第二站是广州大桥南,第三站是五羊新邨……十来里地,要走一个多小时,但慢得踏实、自在。当我看到有人下车的时候,不羡慕,不焦躁,不急功近利,耐心的经过每一个站点,一米一米的靠近我所要达到的终点。遇上塞车,我连动都不动一下,带着从此在此一生一世的心情,根本不去想何时抵达,连念头都没有。慢悠悠地把周围的环境从左至右扫视一遍,再从右至左慢慢地看,眼前的树木一棵一颗地数……反正就是这样,时间怎么流都可以,任何一个时刻,任何一个地方,都是安身立命的好时点,好地方。
时光慢,跟文友的交流更是慢。平时,我们各忙各的,没有道别也无需解释,从不担心来自对方的恶意。谁的空间更新了,谁的文章被管理员推荐了,给他一小段赞语和感想,再等回音,可能需要几天,甚至十几天,可有了等待和期冀的幸福感,仿佛心与心靠得更近了,似乎又多了那龟速的温馨。
一切都是不急不躁,慢慢悠悠的,也许单纯、简约,缺少诗意,但平静,清逸,没有贪奢,再板结再坚硬的心,也柔软起来,通透起来。